子瞻先生尊前:
后学晚生于千年之下,捧读先生诗文,如对朗月,如沐春风,每至会心处,总觉先生旷达襟怀穿越时空,熨帖我心,忍不住想向您倾吐一二。
先生文墨如大江奔涌,浩荡无涯。黄州赤壁,您立于月色惊涛之间,一句“寄蜉蝣于天地,渺沧海之一粟”,道尽宇宙苍茫却毫无凄惶,反激荡出超然物外的气魄。岭南瘴疠之地,您偏能于苦闷中凿开光明,“日啖荔枝三百颗”的烂漫与“不辞长作岭南人”的释然,让后学明白,困厄从来锁不住心灵的自在飞翔。
先生以血肉之躯行于荆棘之途,却将苦痛酿成了生命的美酒。乌台诗案,九死一生,您于黄州东坡躬耕荒野,反吟出“一蓑烟雨任平生”的洒脱。自嘲“问汝平生功业,黄州惠州儋州”,足迹愈荒凉,心境愈澄明——您以胸中浩然之气,将贬谪路途的尘埃化作滋养性灵的琼浆,此等生命韧性,如长夜明灯,照亮后世多少迷途灵魂!
先生更懂人间烟火之真趣。黄州僻壤,您慧眼识得价贱如泥的羊脊骨,巧手炙烤成美味;惠州苦热,您潜心研制松醪美酒,让苦涩岁月飘出醇香;儋州荒凉,您欣然采食“玉糁羹”般的芋头,粗粝中品出至味清欢。先生教会我们,真正的滋味不在珍馐,而在于对生命本身的热爱与珍重,此心豁然,则箪食瓢饮亦成盛宴。
千载之下,您的文字依然如清泉流淌,您的身影依然如明月高悬。后学每每于困顿迷茫之际,便从您的“人生如逆旅,我亦是行人”中汲取力量——原来生命最好的姿态,恰是于风雨飘摇中,守住内心的明月与清风。
纸短情长,临风北望,唯愿先生千载精魄,长存于明月、荔枝、椰林之间,继续照耀这人间逆旅上的后来者。
后学末进 顿首再拜
时值夏初